桑得榆回蕪市工作,被媽媽念著每天收拾家務(wù)時(shí),才發(fā)現(xiàn)媽媽一直在吃百憂散,原來自從爸爸去世后,媽媽一直受抑郁癥的困擾。
桑得榆高中、大學(xué)一直在外求學(xué),大學(xué)期間的寒暑假也一直在外做假期工,小假日就跟許歸棹短暫的相聚,母女兩個(gè)接觸時(shí)間少之又少。
直到媽媽抑郁癥自殺后,桑得榆再回想起媽媽每次控制不住的情緒,語言中露骨地埋怨,后來許歸棹死后更是為她拼命地壓抑自己情緒。原來一切并不是無跡可尋,桑得榆不傻,只是她的心死了。
天下沒有能犟過子女的父母。桑得榆最后還是如愿回到了淄市實(shí)習(xí),許歸棹的工作卻是全國各地的出差。即使這樣,桑得榆也甘之如飴。
桑得榆和許歸棹一起努力,努力工作,努力賺錢,她憧憬著有一天可以帶著許歸棹正大光明地站在媽媽面前,告訴媽媽,他們一起奮斗可以買一個(gè)房子一輛車,可以很好地生活,不會過苦日子了。
他們也會照顧好媽媽,曾經(jīng)許歸棹用愛治愈了桑得榆,他們也會一起治愈媽媽。
直到那次去許歸棹出差的城市回來后,看到許歸棹與女同學(xué)姿勢親密的照片,歇斯底里發(fā)泄完。恰巧媽媽第二天又勸說桑得榆回三叔的廠子時(shí),桑得榆辭去了淄市的工作,回到了蕪市。
桑得榆跟媽媽講他們的過去,他們的努力,他們的未來。桑得榆一直等許歸棹來找她,像曾經(jīng)的無數(shù)次。
許歸棹死了,桑得榆等不到來哄她的人了。
桑得榆會突然一滴一滴地落淚,會一整天的不說一句話。媽媽變得小心翼翼,她每天早上會跟在桑得榆后面送她上班,下班時(shí)間等在廠子門口。
最了解子女的是父母,為了子女可以把抑郁癥這種情緒病強(qiáng)行壓下,也只有父母才能做到。
媽媽每天給桑得榆做好三餐,不會因?yàn)樯5糜茉缟掀鸫餐韲Z叨,媽媽每天找無數(shù)的話題跟她搭話,不會因?yàn)樗酝觑埐凰⑼牒浅狻?br/>
媽媽失去了爸爸,知道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,她不敢不小心,她不能讓女兒有任何閃失。
剛得知許歸棹死訊時(shí),桑得榆拿著行李和身份證,發(fā)瘋一樣要去送許歸棹最后一程,媽媽歇斯底里地拉住桑得榆,爸爸去世后流干的眼淚,為了保護(hù)女兒又一次噴涌而出。
“榆兒,聽媽媽的話,別去,真的不要去?!眿寢屗烂赝献∩5糜?,“媽媽知道那種滋味,看了最后一眼,你這一輩子可怎么過呀,那種滋味太難熬了。”媽媽的淚滾燙,滴落在桑得榆的手上,那雙許歸棹最喜歡的白皙修長的雙手上。
“慢慢就忘記了,這也是你的命好,如果你們在一起了,他走了,你的路多難。孩子,你是媽媽的孩子,媽媽得先愛你,后面才輪到心疼別人的孩子?!眿寢屪罱鼘ι5糜芮б腊夙?,唯獨(dú)去送許歸棹最后一程這件事,媽媽不允許。
父母之愛子,為之計(jì)深遠(yuǎn)。媽媽經(jīng)歷過,不想讓女兒重蹈覆轍。
愛人在眼前,靜靜地合著眼,沒有回應(yīng),被焚燒,被掩埋。媽媽自己承受這樣的痛苦就夠了,怎么舍得讓疼愛的女兒也親眼看到天人永隔。
不去見,心里還有幻想,去了,余生只剩悲涼。
桑得榆,沒有遺傳媽媽的一雙巧手,卻把深情繼承得徹徹底底。許歸棹最后一程,她沒有去,但她的心卻跟著他一起死了。她茫然,她后悔,她恨自己,這些情緒像一把尖刀,把心戳得千瘡百孔。
明明幾天前還低聲的跟她解釋,明明這幾天還給她發(fā)信息撒嬌,她還在家等著他來見她的家人,他怎么可以突然就死了?
桑的榆分不清,此時(shí)的心是被回憶擊打的疼痛,還是快速奔跑時(shí)被秋風(fēng)刮疼。桑得榆在小區(qū)一塊一塊的停車場里發(fā)瘋一樣地找。
終于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輛,桑得榆靜靜地站在車前面。
車?yán)锩嬉黄诎担⒅@片黑暗,啞著聲說:“許歸棹,出來?!?br/>
沒有人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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